晋岳如同一只被抽干了所有骨头的软体动物,蜷缩在一堆被撞得七零八落的拒马后面。他脸上精心涂抹的污泥和血块,大半已被流淌的冷汗和恐惧的泪水冲刷殆尽,露出底下因极度惊恐而惨白如纸的底色。
那身象征着他昔日权势的绯色官袍碎片,此刻沾满了尘土、泥浆和不知是谁的污血,彻底沦为一块肮脏不堪的破布,松垮地挂在身上。
他眼神空洞,失焦地望着脚下被血水浸透的土地,嘴唇无意识地翕动着,发出蚊蚋般微弱的、意义不明的呓语,身体仍在不自觉地微微颤抖,仿佛那爆炸的巨响和死亡的呐喊还在他耳边疯狂回响。
王玉坤的眼神掠过晋岳,没有丝毫温度,就像在看一件已经完成了其使命、随时可以丢弃的工具。
他转过头,对旁边正用一块破布用力擦拭着横刀上厚重血痂的赵大虎沉声道:“看紧他。李焕跑了,这废物暂时还有点用,别让他自寻短见或是被人趁乱弄死了。”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激战后的疲惫,却依旧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明白,头儿!您放心,这软骨头,借他十个胆儿也不敢!” 赵大虎粗声应道,停下擦拭的动作,扭头狠狠剜了晋岳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和一股压抑不住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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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中的横刀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目的寒光。
就在这时,一阵沉稳有力、带着铁蹄特有韵律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瓮城内的沉重气氛。
朱雀铁骑主将刘志群策马而来。
他那身赤红色的明光铠在正午炽烈的阳光下熠熠生辉,甲叶折射出耀眼的金红色光芒,与周围尸横遍野、断壁残垣的惨烈景象形成了极其刺眼的对比。
他在王玉坤面前数步勒住神骏的黑马,动作干净利落地翻身而下,战马打了个响鼻,喷出灼热的白气。
刘志群摘下同样赤红的头盔,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线条刚硬的脸庞,眉宇间带着铁血将领特有的坚毅,也掩不住激战后的疲惫和一丝胜利的亢奋。
“王将军!”刘志群的声音洪亮如钟,带着由衷的赞许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敬意,他抱拳,郑重地行了一个军礼,“夺门首功!若非将军与麾下特战营的兄弟们以命相搏,死战夺下此门,死死钉在这里,我朱雀铁骑纵然肋生双翅,也只能望城兴叹,徒呼奈何!此战能破姜维坚城,将军与特战营当居首功!刘某佩服!”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在瓮城略显空旷的空间里回荡。
王玉坤深吸一口气,压下左臂传来的阵阵隐痛,挺直了腰背。他同样抱拳,一丝不苟地还礼,声音因干渴和嘶吼而显得沙哑低沉:“刘将军言重了。若无将军铁骑如雷霆天降,以排山倒海之势震慑敌胆,瞬间冲垮其残存意志,荡平瓮城内外之顽抗,我等即便夺下此门,也恐难支撑太久,最终难免玉石俱焚。里应外合,天衣无缝,方成此破城之功。此乃全军将士用命之功!”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城内深处依旧飘荡的几缕黑烟,那里隐约还能传来零星的兵刃交击和呵斥声,“城内局势如何?不良人策动的民乱可曾平息?”
刘志群脸上的亢奋稍敛,掠过一丝凝重,他走到王玉坤身边,望向城内:“大部已定。我部骑兵与后续赶到的步卒正在逐街逐巷清剿残敌,接管城防要隘。俘虏正在集中看押。只是…”
他皱了皱眉,宽阔的额头显出几道深刻的纹路,“城内情况颇为复杂。不良人点燃的火头太多,虽主要目标是制造混乱,但也波及了不少民居。更棘手的是,暴民与溃兵混杂,趁乱打劫者甚众,局面一度失控。府库和几处富户豪绅的宅邸被抢掠一空,损失惨重。”
“西城粮仓虽因救火及时,只烧毁了一角库房,但混乱中被暴民和溃兵哄抢,损失亦不小。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