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在计算着一笔惊天动地的买卖,手指下意识地捻着腕上一串油光水滑的紫檀佛珠。
他是荆襄巨贾,掌控着长江中游近半的漕运与盐铁,富可敌国,李璘能迅速在江陵站稳脚跟,他的钱袋子功不可没。
宿将杜维钧,年逾六旬,身形依旧挺拔如松,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式明光铠,外罩半旧锦袍。
他捻着垂至胸前的银白长须,眼神深邃如古井无波,脸上每一道皱纹似乎都刻满了戎马生涯的风霜与谋略。
他是李隆基时期的旧将,在荆襄军中威望极高,虽已解甲多年,但家族在地方势力盘根错节,子弟门生遍布军中。
此刻,他沉默得像一块礁石,唯有捻须的手指节奏,暴露着内心的权衡。
土司猛将蒙骞, 魁梧如铁塔,身高近九尺,满脸虬髯如同钢针般炸开,裸露的脖颈和粗壮的手臂上布满狰狞的伤疤。
他身披简陋但厚实的犀牛皮甲,腰挎一柄沉重弯曲、刀身暗红的弯刀(“饮血刀”),此刻正焦躁地原地踱步,沉重的皮靴踩在光洁如镜的金砖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像一头被关在笼中的困兽,每一次落脚都让脚下的金砖微微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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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湘西五溪蛮大首领,麾下五千蛮兵悍不畏死,翻山越岭如履平地,是李璘手中最锋利的野性之刃。
他喉咙里不时发出低沉的、野兽般的咕噜声,显然对眼前沉闷的气氛极为不耐。
卢氏在世家代表卢植,约莫四十许,面容清癯,三缕长须修剪得一丝不苟,穿着低调奢华的玄青色暗云纹锦袍,气质儒雅,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仿佛眼前的天塌地陷与他毫不相干。
他安静地坐在角落一张酸枝木圈椅上,手中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羊脂玉佩,眼神偶尔抬起,掠过众人,带着一种超然的审视和洞悉一切的冷漠。
他是范阳卢氏在江南的重要代言人,代表着盘踞北方、树大根深却又在裴徽新政下风雨飘摇的世家门阀的意志。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股无形的压力。
段妃的声音清晰而稳定,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如同春风试图融化李璘心头的坚冰:“陛下,蜀地虽遭重创,然杨国忠、李玢所率朝廷主力尚存,南诏诸部狼子野心,反复无常,鲜于仲通亦非易与之辈,张巡大军必定深陷蜀地泥潭,进退维谷,难以抽身。此乃……天赐良机于陛下!”
她刻意加重了“天赐良机”四个字,目光灼灼地看向李璘。
她的话音刚落,如同早已等候多时的毒蛇嗅到了猎物的动摇,角落里的卢植便适时地开口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圆滑,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催眠般的韵律,不高,却清晰地钻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尤其是李璘混乱恐惧的心底:
“皇后娘娘洞若观火,所言极是!陛下,” 他微微欠身,姿态优雅,“张巡此獠,看似势不可挡,锋芒毕露,实则已犯兵家大忌!其麾下最锋利的爪牙——朱雀军团,正陷在蜀地的崇山峻岭、瘴疠之地中,与杨、李残兵、剽悍蛮夷纠缠不休,粮道漫长,补给艰难,已成强弩之末,进退两难!”
“再看其虎贲军团,虽陈兵淮北,旌旗蔽日,威势赫赫,然其仓促拼凑的新编水师,不过是些收编来的巢湖水贼、运河漕工之流,船不过百艘,且多为小艇舢板,卒不过万人,皆是些乌合之众,未经大战,号令不一!”
“岂能与陛下您雄踞大江、艨艟如云、楼船巍峨、舟师十万、操练多年的荆襄水师相抗衡?此其一也。”
卢植向前微倾身体,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煽动性的热切,如同在描绘一幅唾手可得的锦绣画卷:“更兼其两线作战,首尾难以相顾,根基未稳!关中、河北之地,因其推行‘均田’、‘抑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