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6章 长安的风已经吹到(3 / 8)

泥沟。

一个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民夫,瘦弱得像根豆芽菜,肩上扛着一块比他身体还宽的石料,双腿抖如筛糠。

他眼前阵阵发黑,脚下被一块凸起的城砖绊了一下,“啊呀”一声向前扑倒!

肩上的巨石轰然滚落,擦着旁边几个民夫的脚边砸在地上,激起一片烟尘。

“小兔崽子!找死!”一个蛮兵监工怒吼着冲过来,手中的皮鞭如同毒蛇般疯狂抽下。

“啪!啪!啪!”鞭子撕裂了少年单薄的衣衫,在他瘦弱的背上留下纵横交错的血痕。

少年凄厉的惨叫声瞬间被淹没在城墙加固的巨大嘈杂声、石料碰撞声和监工们此起彼伏的怒骂声中。

他蜷缩在地上,像一只濒死的虾米,只有身体本能的抽搐证明他还活着。

周围的民夫麻木地看着,眼神空洞,只有紧抿的嘴唇和捏得发白的拳头,压抑着无声的愤怒。

昔日帆樯如林、商贾云集的繁华码头,此刻被一种狂乱而虚弱的战备气氛笼罩。

码头区被披甲持矛的兵丁封锁,原本停泊的民船被粗暴地贴上征调封条,船主们敢怒不敢言,只能在远处看着自己的生计被夺走,眼中喷火。

巨大的周家船厂区域内,炉火熊熊,映照着工匠们疲惫而麻木的脸庞。

铁锤敲击船板的“叮当”声密集得如同骤雨,木屑如同肮脏的雪片漫天纷飞。

空气里充斥着焦糊的木料味、刺鼻的桐油味以及铁匠铺传来的浓重煤烟和铁锈味。

周世荣派来的几个精明管事,如同监工头子,背着手在船台间穿梭,眼神锐利如鹰隼,不停地呵斥:

“快!再快!殿下等着水师破敌!今日这艘船的床弩架子必须装上!”

“加固板!再钉一层!管他什么木头,能钉上就行!”

“你!发什么呆!想挨鞭子吗?”

工匠们在皮鞭的威胁下,手忙脚乱地在原本用于漕运的简陋平底船体上,粗暴地钉上厚薄不均、甚至带着树皮的加固木板。

在船头和船尾,他们草草架起从武库搬来的、布满灰尘和锈迹的老旧床弩。

这些仓促改造出来的“战舰”,模样怪异扭曲,船体臃肿不堪,新钉的木板参差不齐,架设的床弩歪歪斜斜,仿佛一阵稍大的风浪就能将它们肢解。

它们漂浮在浑浊的江面上,随着水波轻轻摇晃,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敷衍与脆弱,像极了永王李璘那根基浅薄、一戳即破的野心。

永王府内,烛火彻夜不熄。

一群被李璘网罗来的落魄文人、刀笔吏,正点着油灯熬红了眼。

他们搜肠刮肚,用尽世间最恶毒的词汇,炮制着一篇篇辞藻华丽、极尽渲染之能事的“讨裴逆檄文”。

“裴逆徽者,本山野贱奴,沐猴而冠!伪造身世,欺世盗名!弑君篡位,人神共愤!其罪一也!”一个山羊胡的老学究摇头晃脑,唾沫横飞地念着草稿。

“勾结流寇,祸乱州郡,屠戮士绅,掘我大唐根基!其罪二也!”另一个中年文吏奋笔疾书。

“屠戮宗室,灭绝人伦!永平郡王、安陆郡王……多少龙子凤孙惨遭其毒手!此乃禽兽之行!其罪三也!”第三人声音哽咽,仿佛真有切肤之痛。

“更兼推行暴政,苛捐杂税,民不聊生!此獠不除,国将不国!永王殿下,上承天命,下顺民心,起兵讨逆,光复社稷!凡我大唐忠义之士,当共讨之!”最后的总结,声嘶力竭,充满了煽动性。

这些精心炮制的檄文被誊抄无数份,张贴在城门、市集最显眼处。

更有嗓门洪亮的兵士,手持檄文,在街头巷尾、茶馆酒肆高声朗读,唾沫横飞,声嘶力竭,力图将这仇恨的种子撒遍每个角落。

与此同时,一道冰冷的枷锁骤然落下。衙役兵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