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裴徽,此刻正将这套跨越时空的先进战法,提前带到了这大唐当下的战场。
此时,裴徽站在长安城巍峨的城楼上,一身素袍,在晨风中猎猎作响,手中握着一支精巧的黄铜单筒“千里镜”,镜片后的目光沉静如渊,却仿佛穿透了数里距离,牢牢锁定了那片晨雾笼罩的战场。
他身边,郭千里按剑而立,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与期待,他是新战术研究问世的主要参与者。
大半年的苦训,阴水谷、黑蛇谷乃至天工之城的骑兵们,每日都在重复着枯燥而严酷的密集队列冲锋。
此刻,面对对面那支如决堤洪水般不顾一切冲来的叛军骑兵,统兵大将冯小棍——冯进军之子,一位面容刚毅如石刻、眼神锐利如鹰隼的年轻将领——猛地一勒缰绳,战马“唏律律”一声长嘶,人立而起!
他高举手中那杆顶端飘着黑色三角标旗的旗枪,声如洪钟,盖过了渐起的马蹄轰鸣:
“众将士!”冯小棍的声音穿透清晨微凉的空气,带着金石般的质感,不容置疑的威严在三千颗心脏上敲击,“此战,绝非逞个人血气之勇之时!每一条命令,每一个动作,都必须刻在骨子里!严格按照郡王殿下所授、我们日日苦练的新战法行事!目标只有一个——全歼眼前之敌!”
他的目光扫过一张张紧张而坚定的面孔,有人呼吸急促,有人紧抿嘴唇,但眼神深处都燃烧着一种被严格训练所点燃的、近乎狂热的信任。
他顿了顿,目光如电,仿佛要将这信念烙印进每个人的灵魂。
最后,他郑重地抬头,望向远处巍峨的长安城楼方向,晨光勾勒出城楼的剪影,他仿佛能穿透距离,看到那城墙上可能正注视着战场的熟悉身影。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炽热的情感:“郡王殿下,此刻或许正立于城头,俯瞰我等!”
“这是我们依照殿下指引,呕心沥血练就新式骑兵战法后,首次在万众瞩目之下,堂堂正正与敌正面决战!”
“此战,关乎殿下心血,关乎我军未来!只许胜,不许败!拿出你们的胆魄与纪律,让叛军见识见识,何为真正的铁骑!何为裴家军的脊梁!”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吼出来的,脖颈上青筋暴起。
言毕,冯小棍深吸一口气,清晨冷冽的空气涌入肺腑,胸腔因激动和巨大的责任压力而剧烈起伏。
他猛地挥下旗枪,动作干净利落,带起一道破风声:“吹前进号!”
“呜——呜——呜——呜——昂——!”
新式铜号特有的、穿透力极强的嘹亮泛音骤然撕裂了原野的宁静!
那声音带着一种金属的冰冷质感,尖锐却不刺耳,如同无形的命令波纹,远远荡开,清晰地传入每个骑兵耳中。
随着号声,三千骑兵阵列上如林竖起的矛头、镗钯锋锐的中锋,瞬间爆发出更加刺目的寒光,仿佛一片移动的、择人而噬的钢铁荆棘丛!
主将旗手催马来到冯小棍身侧,手中那面血红色的三角令旗,如同蘸饱了鲜血,斜斜向前一指!
在“四个短促号音接一个悠长号音”的特定前进号令节奏中,近三千匹经过严格筛选、训练有素的战马同时迈开步伐!
大地开始轻微震颤。
马蹄声起初是杂乱的“哒哒”声,像骤雨敲打瓦片,但很快,在骑手们精准的控速下,汇成了低沉而均匀的隆隆声,如同沉睡巨兽被唤醒的心跳,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稳定地向前推进。
冯小棍全神贯注,瞳孔微微收缩,目光如鹰隼般紧锁前方汹涌而来的叛军洪流。
他需要像最高明的工匠一样,精准把握距离的尺度。
目前双方间隔约四百步,他必须控制马速,保持这令人心悸的慢跑状态,接近至两百步左右——这是他们在沙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