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空间内来回踱步,厚重的皮靴踏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的眼睛,像两簇燃烧的炭火,死死盯着王七。
那目光锐利如鹰隼,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与审视,反复扫视着王七的双手、袖口、腰带、前襟,任何可能隐藏薄薄信笺的角落。
“信在何处?”高尚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嘶哑而急迫,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饱含着岩浆般的渴求。
他太需要这封信了!
这薄薄的一纸,承载着他全部的政治生命和滔天野心。
有了它,就能撬开长安那固若金汤的城门,实现里应外合,一举奠定他伪燕国第一功臣的基石!
他甚至能想象到破城之后,安庆绪那浮肿的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满朝文武匍匐在他脚下高呼“高相英明”的场景。这念头让他浑身燥热,几乎要烧穿理智。
王七缓缓抬起头。
火光映照下,他的脸像一张毫无生气的面具,蜡黄中透着失血的苍白。
他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眼角的肌肉都没有一丝抽动。
然而,那双眼睛却异常平静,深不见底,仿佛两口封冻千年的寒潭,里面没有恐惧,没有痛苦,只有一种近乎神圣的、殉道者般的决绝光芒在无声地燃烧。
这平静,在营帐压抑的氛围中,反而显得格外惊悚。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异常清晰,像冰冷的铁块敲击着每一个人的耳膜:“高相容禀。长安城内,裴徽爪牙遍布如蝗,不良人耳目密如蛛网,搜检极严,飞鸟难渡。”
“我家主人为保此信万无一失,不至落入敌手,断送了阖族性命与破城大计,采用了非常之法。”他顿了一顿,如同在积蓄最后的力量,一字一句,如同重锤砸落:
“密信,就藏在卑职的肚子里。请高相……杀了卑职,剖开卑职的肚腹,取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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