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子仪愣了一下,连忙接过裴徽的密信看了起来。
半晌之后,他眉头微微蹙起,说道:“裴帅建议我不要救援洛阳,按照原先的朝廷命令,继续前往晋阳,而且他会安排人帮我里应外合,从叛军手中收回晋阳城。”
郭襄阳和旁边的杜黄裳对视一眼,前者目光一闪,说道:“那郭将军的意思是?”
郭子仪看了一眼郭襄阳和杜黄裳,略一犹豫后,眸中闪过一抹决断,咬牙道:“本将听裴帅的建议,不去救援洛阳,前往晋阳,断了叛军的后路,这也是围魏救赵的一种战术。”
郭襄阳和杜黄裳暗中松了一口气。
……
……
在长安的含元殿内,一场重要的小朝会正在进行。
由于安禄山举兵造反,且攻势迅猛,李隆基终于亲自出马,召集重臣们商讨应对之策。
而今天的小朝会议题,正是颜杲卿拿着真定城投降叛军这一事件。
在朝会开始之前,杨国忠便抓住这个机会,对颜真卿施加压力。
他以颜杲卿的投敌行为为把柄,逼迫颜真卿向他效忠,否则就会牵连到颜真卿本人。
然而,颜杲卿的假装投降叛军,实际上是颜真卿和裴徽在暗中商议后定下的机密计划,颜真卿又怎会被杨国忠的威胁所动摇呢?
面对杨国忠的逼迫,颜真卿毫不示弱,不仅没有屈服,反而当面训斥讥讽了杨国忠。
这一举动让杨国忠大为光火,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至极。
杨国忠在愤怒之下,竟然直接在朝会上向李隆基提出建议,要灭掉颜杲卿的三族,以儆效尤。
不仅如此,他还趁机弹劾颜真卿,声称由于颜杲卿的投降,颜真卿也在暗中与叛军有所勾结。
杨国忠转身时,腰间蹀躞带上的银钩不小心刮过象牙笏板,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刺耳声响,在这寂静的宫殿里显得格外突兀。
“颜侍郎,你可知道真定城是如何陷落的?”杨国忠的声音仿佛被浸过油的丝绸包裹着,听起来既光滑又腻人。
突然,他像变戏法一样从袖子里抖出一卷染血的帛书,帛书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呈现出暗红色,看上去有些狰狞。
“这就是令兄颜杲卿亲手写的降表!”杨国忠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似乎对自己能拿出这样的证据感到非常满意。
颜真卿的瞳孔猛地一缩,他死死地盯着那卷帛书,仿佛能透过它看到兄长当时的情景。
当他看到帛书末尾盖着的兄长私印时,心中更是如坠冰窖——那方龟钮白玉印,正是开元二十三年他亲手赠予兄长的。
颜真卿的指甲不自觉地掐进掌心,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愤怒和痛苦。
然而,就在这时,他突然注意到帛书边缘的织金纹样,那是一种非常特殊的织法,只有内库特供的冰蚕丝才会有。
“杨相,好手段啊!”一直沉默不语的裴徽突然发出一声冷笑,他的声音在宫殿里回荡,惊起了殿角铜雀炉里的香灰。
“本帅的不良人探子已经将真定城陷落的详细过程送到了长安城,可从未提到过颜杲卿写过什么降表。”裴徽的话语中充满了嘲讽和质疑。
龙椅上的李隆基突然发出了两声轻微的咳嗽,声音在寂静的宫殿中显得格外突兀。
正准备说什么的杨国忠立刻心中一凛,暂时闭嘴不敢说话。
一旁的高力士见状,急忙捧着金盂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在李隆基面前。
李隆基皱起眉头,似乎想要抑制住咳嗽,但最终还是忍不住,猛地咳了一下,然后吐出一口浓痰。
这口浓痰落在金盂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些天来,由于忧心忡忡,李隆基一直未能安睡,他的脸色显得异常憔悴,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