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袍的束缚时紧时松。沙河拖着不听使唤的左腿挪到梳妆台前,台面角落倒扣着一个巴掌大的**珐琅胭脂盒**。 掀开盒盖,内里干涸的胭脂膏呈暗褐色,像凝结的血块。盒盖内侧贴着一张极小的黑白照,边角卷曲。照片里四个穿绸缎长衫的年轻男子勾肩搭背,背景是“大世界”舞厅霓虹灯牌。居中叼着雪茄、眼神轻佻的方脸青年,赫然是年轻时的祖父沙振邦! 照片背面用娟秀小楷写着: **“申字玖号,戌时三刻。海棠谢了。”** 日期:1948年5月16日——玉玲珑死前最后一晚! 沙河的头皮阵阵发麻。祖父生前从未提及此人,家中更无玉玲珑任何遗物。这件染血的旗袍为何深锁阁楼?海棠谢了……是指银线海棠旗袍,还是……玉玲珑的生命? 旗袍右臂突然抬起,抓起胭脂盒里干涸的膏块,狠狠抹向沙河的脸!粗糙的膏体摩擦皮肤,浓烈的**血腥味**混着腐败的脂粉气冲入鼻腔。 旗袍操控着沙河的右手,执起那把生锈的发簪,尖端狠狠划过左手小臂! 皮肉翻卷,鲜血涌出。沙河痛吼,身体却无法挣扎。右手蘸着温热的血,在积满灰尘的梳妆镜面上,一笔一划地书写: **“程少坤 赵世襄 李兆年 沙振邦”** 正是照片上那四个名字! 血书下方,蘸血的手指画出四个歪扭的圆圈,前三者皆被重重打上猩红的叉! 沙河浑身发冷。祖父沙振邦的名字后,没有叉。 旗袍突然松开部分控制,沙河踉跄扑向书桌,撞开暗格。祖父的日记本滑落。他颤抖着翻到1948年5月: **“昨夜大醉。程赵李三人拖了那戏子进包厢……我拦不住……她簪子划伤了程的脸……被撕破了衣裳……那件绣海棠的……”** **“弄堂太黑……她还有气……求我们……程用她的簪子……”** 日记到此中断,后页被整个撕去,残留的纸缘锋利如刀。 沙河猛地低头看向身上的旗袍——下摆内侧,一道寸长的**裂口**被粗糙的银线缝合,针脚下渗出暗褐色的污渍! 阁楼地板下传来沉闷的敲击,像有人在用指节叩门。沙河被旗袍操控着,僵硬地掀开一块松动的地板。 下面是个狭小的暗格,躺着一把锈迹斑斑的**牛角柄剥皮刀**。刀身残留着深褐色污垢,刃口卷曲。刀柄缠着的褪色绸布,与玉玲珑旗袍的珍珠白杭绸如出一辙! 祖父沙振邦早年做过皮货学徒,这把刀是他出师所得。沙河幼时顽劣碰过此刀,被祖父用藤条抽得三天下不了床。 旗袍的力道骤然收紧!沙河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抓向刀柄。冰冷粗糙的触感传来,刀柄上干涸的**粘稠感**让他胃部痉挛。 “不……不是我……”沙河绝望地嘶喊,身体却被无形的丝线牵引,拖着残腿,一步一步走向活板门。 晚香玉的甜腻被浓烈的血腥和铁锈味取代。镜中,那个穿珍珠白旗袍的女子虚影再次浮现,紧贴在他背后,青白的手指搭在他握刀的手上,猩红的唇凑近他耳廓,呼出阴寒刺骨的气息: “沙振邦……锁了门……” “现在……轮到你了……” 沙河的身体在旗袍的操控下,如提线木偶般行走在深夜的街道。珍珠白杭绸在路灯下泛着尸衣般的冷光,左腿胫骨传来钻心的痛。 穿过蛛网般的老弄堂,空气骤然阴冷。前方一条狭窄的支弄,墙头几丛野蔷薇在月光下开得惨白——蔷薇弄! 弄堂尽头是堵死的水泥墙。沙河被按在冰冷的墙上,右手高高举起那把卷刃的剥皮刀! “不——!”他的嘶吼憋在喉咙里。 刀锋却猛地调转,狠狠扎向他自己的左肩! 利刃入肉的闷响。剧痛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