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微弱期待,如同被北地最凛冽的寒风瞬间吹熄的烛火,彻底掐灭,只留下一缕冰冷的失望青烟。
代价!
一个沉甸甸、血淋淋、仿佛用烧红的烙铁刻在心头的字眼再次猛烈地撞击着他的神经。
他早已在冰冷的沙盘前,在无数个被战鼓和喊杀声惊醒的不眠之夜的推演中,预演了无数次。
一万五千名忠勇儿郎滚烫的鲜血,或许才能染红通往剑门关主隘口那最后一步台阶!
这个数字,沉得让他每一次呼吸都感到肺腑刺痛,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无形的重压。
然而,他眼神中的决然未曾动摇分毫,反而在残酷现实的淬炼下更加坚硬如铁,闪烁着不惜一切也要达成目标的寒光——只要能拿下剑门,伪朝最后的脊梁便算彻底折断!
无论是旷野争锋还是城垣攻守,那些失去了天险依凭的残兵败将,将再也无法对士气如虹、挟破关之威席卷而下的朱雀军团构成致命的威胁。
为了这个目标,为了帝国的荣耀,为了身后那无数双期盼的眼睛……再沉重的代价……也必须付出!
这冰冷的觉悟,是他作为主帅必须背负的十字架。
“报——!”一声嘶哑凄厉、仿佛从喉咙深处被生生撕裂出来的呼喊,猛然刺穿了帅帐内几乎凝固的压抑空气!
帐帘被粗暴地撞开,一名浑身浴血、如同从血池地狱里捞出来的信使踉跄扑入。
他的甲胄破碎变形,头盔凹陷,露出的半张脸上糊满了血污、烟尘和汗水,左臂无力地耷拉着,被简易布条草草捆扎的地方还在不断渗出暗红。
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冲到帅帐中央,“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膝盖撞击地面的闷响令人心惊。
他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破风箱般痛苦的嘶嘶声,劫后余生的惊悸和巨大的悲痛扭曲了他的面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
“启……启禀大将军!张……张小虎将军部……已……已攻克第一道关墙!关墙……拿下了!”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一种惨烈的宣告。
帐内原本凝滞的空气瞬间被点燃!
所有围在沙盘旁、侍立两侧的将校——须发花白、面容刚毅的老将郎将刘志群;沉默寡言、掌执军旗的李振;以及几位年轻的校尉——目光如同实质的箭矢,“唰”地聚焦在这名浴血的信使身上。
急切、凝重、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还有对那巨大代价的恐惧,在每一张或年轻或沧桑、或焦躁或沉稳的脸上交织、碰撞。
张巡猛地放下望远镜,动作干脆利落得没有一丝犹豫。
他没有回头,背对着信使和众将,声音沉静如水,却带着山岳般的威压和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每一个字都清晰地、重重地敲在每个人的心上:“战况如何?细细道来!伤亡几何?敌军主将是死是退?”
一连串的问题,精准而冷酷,直奔核心。
信使被这无形的威压激得一个激灵,仿佛被冰水浇头,努力平复着几乎要炸裂的胸膛,用力咽了口带血的唾沫,脸上的惊悸犹存,但声音努力清晰起来,带着一种麻木的、背诵地狱景象般的语调:
“禀大将军,”他声音沙哑如砾石摩擦,“敌军……敌军依托地利,居高临下!滚木礌石……大如磨盘,小的也有水桶粗细,顺着陡坡砸下来,根本挡不住!箭矢……箭矢遮天蔽日,跟下雨一样!”
“兄弟们……兄弟们……前仆后继,踩着……踩着同袍的尸骨向上猛攻!尸体……都堆成了台阶……”
他声音再次哽咽,眼中血丝密布,“苦战……整整一个上午!日头最毒的时候都没停!张小虎将军……身先士卒,亲冒矢石,三次带头冲上关墙豁口!被滚石擦伤多处,头盔……头盔都被砸飞了!额头……破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