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恢复了惯有的沉稳,如同重锤击打在铁砧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以飞鸽急告王玉坤:杨子钊粮草尽毁,已成困兽!其必急令姜维城守军,不惜代价运送城中存粮回援剑门关主城,以解燃眉之急!”
“命王玉坤率所部,不惜一切代价,于粮队运输途中择险要之处,全力袭扰、迟滞、烧毁其粮队!”
“具体如何行事,何时动手,战场瞬息万变,本帅授他临机专断之权!本帅只要一个结果——绝不能让一粒粮食,运进剑门关!此乃死令!”
他的话语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蕴含着冰冷的杀意。
“得令!”一名亲兵肃然领命,转身如风般飞奔下台,直奔信鸽笼舍。
看着亲兵远去的背影,赵小营脸上的忧虑并未减轻,反而更深了:“大将军,杨子钊刚在粮草上吃了王将军的大亏,已成惊弓之鸟。此番押运救命粮草,必定是重兵护卫,精锐尽出,戒备之森严恐怕会达到前所未有的地步。”
“王将军他们人数太少,又是深入敌后,补给困难,正面硬撼,恐怕……”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这几乎是让王玉坤去送死。
“本将何尝不知其险!”张巡猛地打断他,目光如两道燃烧的炬火,穿透沉沉夜色,射向远处黑暗中那如同巨兽獠牙般高耸的剑门关主城,“此乃阳谋!杨子钊明知是险路,是陷阱,他也不得不走!没有粮草,他的数万大军撑不过十日,军心必溃!他别无选择!”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冷酷,“王玉坤是帝国最顶尖的猎手,最擅长的就是在不可能中寻找稍纵即逝的破绽!本帅给他这个机会,就是相信他能在那看似铜墙铁壁的护卫中,撕开一道致命的口子!此举,是给他一个搏命的机会,也是给我们正面强攻的将士,争取那最宝贵的时间!”
他猛地转身,一股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决绝杀气轰然弥漫开来,笼罩了整个高台,“传令全军!今日休整,埋锅造饭,救治伤员!明日拂晓,本帅要亲自擂鼓督战!告诉所有将士,明日——血战到底!不破关墙,誓不收兵!”
“末将领命!”赵小营和张小虎同时抱拳,声音洪亮,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他们都明白,真正的绞肉之战,才刚刚拉开序幕。
张小虎上前一步,指着那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如同巨兽脊椎骨般层层叠叠的七道关隘阴影,沉声道:“大将军,杨子钊在通往主关的栈道上,层层设卡,依山借势修建的这七道关墙,坚固异常,互为犄角。我军若想打到主关城下,必先……踏平这七道鬼门关!”
他的语气无比沉重,每一个字都浸透了鲜血的预兆。
张巡的目光顺着张小虎的手指,冷冷地扫过那七道吞噬生命的阴影,声音冷硬得如同万载玄冰,带着一股焚尽一切的决绝:“纵有千关万卡,也挡不住我大唐王师复仇的怒火!传令抛石机营,连夜调整射角,集中所有火药包,给本帅瞄准第一道关墙最薄弱处,狠狠地轰!明日拂晓,本帅要看到缺口!朱雀军团,从不惧以血铺路!就用伪军的血,染红这剑门山!”
高台之上,猩红的大氅在夜风中疯狂舞动,猎猎作响,仿佛一只浴血的朱雀神鸟,正展开足以焚尽一切障碍的烈焰之翼。
关前浓重的血腥气,在张巡决绝的话语中,似乎变得更加粘稠、更加刺鼻,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更加惨烈的黎明。
……
……
黄昏的最后一缕光线彻底消失,山谷被深沉的黑暗和浓雾彻底吞噬。
冰冷的溪水声在绝对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弦上。
谷外,一阵由远及近、急促而密集的马蹄声,如同沉闷的鼓点,骤然撕裂了谷内的死寂,踏碎了溪水的单调吟唱。
一队骑兵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