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雨覆盖范围有着近乎本能的敏锐判断。
不对!杨成乐心头猛地一跳,随即一股难以置信的、近乎癫狂的狂喜如同岩浆般喷涌而出,瞬间驱散了所有的恐惧!
这伏兵的规模…箭矢覆盖的宽度…顶多只有千余人!
张巡…张巡竟只派了这点人来拦我?!
是了!定然是利州城内的血战异常惨烈,拖住了他的主力!天助我也!
“哈哈!哈哈哈哈!”杨成乐猛地挺直腰背,脸上那因箭雨突袭而僵硬的惊惧瞬间被一种扭曲到极致的狂喜和暴戾取代,五官都因这突如其来的巨大“生机”而错位,如同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他高高举起那柄卷刃崩口的横刀,刀尖带着破空声,直指向箭矢射来的方向,用尽胸腔里所有的空气发出咆哮,声音因极度的激动而尖锐破音,在血腥的官道上空回荡:
“儿郎们!都看到了吗?!张巡小儿技穷矣!只派了这点杂鱼就想堵住我蜀中儿郎的去路?天大的笑话!这是给咱们送战马来了!杀光他们!夺了他们的马,我们跑得更快!杀——!!!”
这声狂吼,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
他身后那些刚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惊魂未定、又被这轮精准恐怖的箭雨射得肝胆俱裂、濒临崩溃的蜀军残兵,此刻看到主将如此狂态,再听他说伏兵“只有千余杂鱼”,一股被死亡压抑到极致的凶戾之气,混合着绝境中陡然看到“生路”的贪婪欲望,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杀啊!宰了这帮狗娘养的伏兵!”
“抢马!抢了马就能活命!冲啊!”
“冲过去!踩死他们!踩出一条活路来!”
残存的两千多蜀军爆发出野兽般的、混杂着恐惧与疯狂的嚎叫,如同被逼到绝境、红了眼的狼群。
他们挥舞着残破的兵器,顶着山林中重新射出的、因上弦不及而变得稀疏零落的箭矢,乱哄哄、却又带着一股亡命徒的狠劲,向着两侧箭矢射来的山林发起了绝望的、也是疯狂的冲锋!
他们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仿佛看到的不是夺命的伏兵,而是唾手可得的战马和通往生路的垫脚石。
原本还有一丝雏形的队伍彻底崩溃,只剩下汹涌混乱、只顾向前的人潮。
然而,当冲在最前面、跑得最快、冲得最猛的几十个蜀军悍卒,带着满脸的狰狞和即将“得手”的狂喜,嚎叫着扑进树林边缘那片浓密的、被箭雨蹂躏过的灌木阴影时——
迎接他们的,并非预想中惊慌失措、人数稀少的“杂鱼”弓箭手,而是一堵骤然从幽暗阴影中“生长”出来的、沉默的、移动的钢铁之墙!
一股冰冷、凝滞、带着浓重铁锈和死亡气息的恐怖压迫感,如同极北的寒潮,瞬间扑面而来,冻结了所有冲锋者的血液!
“列阵!锋矢!”一个冰冷、坚硬、如同两块生铁在砂纸上摩擦的声音,毫无一丝人类情感起伏,在幽暗的林间深处响起。
“轰!!!”
沉重的、整齐划一如同山崩的甲叶撞击声骤然爆发!
这声音比刚才的箭雨更沉闷,更具毁灭性的压迫感,如同巨锤狠狠砸在每一个蜀军的心口!
浓密的树影和低矮的灌木之后,一排排身披漆黑如墨、覆盖全身、只在眼部开有细长缝隙的奇异板甲的骑兵,如同从九幽深渊中爬出的钢铁魔神,缓缓策马而出。
他们的坐骑同样高大健硕得异乎寻常,肌肉虬结,披挂着同样漆黑、覆盖了头颈和要害的马铠,只露出闪烁着幽光的马眼和碗口大小、包裹着铁皮的沉重马蹄。
午后的阳光偶尔透过枝叶缝隙照射在他们身上,那深邃的黑色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反射不出丝毫光泽,只有一片令人绝望的死寂。
他们手中的武器并非常见的马槊,而是清一色加长加厚、刃口闪烁着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