摧枯拉朽的雷霆之势南下……”
他霍然转身,鹰目如电,扫过段俭魏和殿内几名心腹将领的脸,声音带着一种沉重的压迫感:“我南诏,偏居西南一隅,山川虽险,能独挡其锋芒否?能独善其身否?唇亡齿寒!裴徽若定鼎中原,下一个目标,必是我等藩国!”
他再次指向舆图,手指沿着剑南道南部划过:“鲜于仲通和杨国忠,固然是豺狼,是仇寇!但此刻,他们却是挡在裴徽那柄即将斩落的利剑与我南诏之间,最虚弱、也最急迫的两面肉盾!与他们结盟,实乃借势而为!”
阁罗凤的声音充满了枭雄的决断与冷酷的算计:
“一则,可借‘延王’这面破烂却仍有几分旧时余威的旗帜,名正言顺出兵!堵住悠悠众口,免去天下人‘趁火打劫’之讥!此乃‘奉诏讨逆’,占据大义名分!
二则,让鲜于仲通、杨国忠与裴徽先行在蜀中、在黔中厮杀!让他们互相消耗,流尽最后一滴血!待其两败俱伤,便是我南诏坐收渔利之时!
三则,”
他的手指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重重地点在泸州、戎州(今四川宜宾)乃至更富庶的蜀地边缘,“这些膏腴之地,连同贯通南北的商路、岁岁不绝的巨额贡赋,都将唾手可得!此乃天赐良机!失不再来!”
段俭魏沉默片刻,深邃的目光中闪过一丝了然与隐忧,他捻须沉吟道:“大王深谋远虑,洞悉全局。此计确为当下上策。只是……这盟约根基,终究是仇雠之间的相互利用,脆弱如纸。须防其反噬,更须防裴徽识破此计,反戈一击。”
阁罗凤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笑声,眼中闪烁着野兽般的狠厉与狡黠:“流沙又如何?纸约又如何?只要在它坍塌、撕碎之前,我们拿到足够多的土地、人口和财富,并准备好下一块更稳固的踏脚石即可!
“鲜于仲通、杨国忠想利用本王做他们的打手?焉知本王不是在利用他们做我南诏的挡箭牌和垫脚石?!”
“传令下去,召集各部诏主、大军将!本王要让他们明白,我们此番出兵,不是去帮鲜于老狗,而是为了南诏的未来,为了子孙的基业,去‘助唐平叛,共御国贼’!”
……
……
数日后,庄严肃穆的南诏王宫正殿内,巨大的牛油火把将殿内照得亮如白昼,映照着墙上狰狞的图腾和武士们肃杀的面容。
各部诏主、大小军将济济一堂,甲胄鲜明,刀枪林立,空气中弥漫着皮革、金属和雄性荷尔蒙混合的气息。
阁罗凤身着全套戎装,立于丹陛之上,如同战神临凡。
他目光如炬,扫视全场,深吸一口气,声如洪钟,带着金石之音和强烈的感染力,在巨大的殿堂内轰然炸响:
“诸卿!各部勇士!”声音压下了所有嘈杂。
“中原板荡!神器蒙尘!逆贼裴徽,狼子野心,弑君篡位,祸乱天下!其兵锋所向,血流漂杵,生灵涂炭!李唐三百年基业,危如累卵!”
他停顿,让悲愤的情绪弥漫,随即话锋扬起,带着希望:
“幸赖!天命不绝李唐!上苍庇佑!延王陛下(李玢),太宗皇帝之血脉,于成都承继大统,正位监国!延续社稷,重振朝纲!此乃天下正朔所在!”
他语气转为沉重,带着追忆与恩义:
“我南诏,自先祖细奴逻受大唐太宗皇帝册封,世代恭顺,受天朝册封之恩(尽管天宝年间是血仇,但名义上阁罗凤之父皮逻阁确曾被玄宗册封为‘云南王’),君臣之义,山高海深!此情此义,天地可鉴!”
“今逆贼裴徽,不仅篡夺李唐神器,其凶焰更欲席卷宇内!若让其得逞,非但中原万民永堕地狱,我西南藩篱亦将被其铁蹄踏碎!祖宗基业,子孙福祉,将毁于一旦!”
声音陡然拔高,充满力量与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