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马后,殚精竭虑!出谋划策,运筹帷幄!甚至……那些见不得光、沾满了血的脏活累活,哪一件不是我亲手料理、甘冒奇险?这宰辅之位,舍我其谁?!王摩诘?一个画画的!一个写诗的!一个终日与山水花鸟为伍的清谈客!他凭什么?凭什么凌驾于我之上?就凭他那点虚妄的清名?还是陛下那点不足为道的私谊?”
不甘、愤怒、嫉恨,如同最阴毒的藤蔓,瞬间在他心底疯狂滋长、蔓延缠绕,勒得他几乎窒息。
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脆响,瞬间变得惨白。
眼中那丝阴鸷的寒光,如同冰原上掠过的刀锋,冷得刺骨。
“好一个‘总领’!” 他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声音,带着浓重的血腥气,“既是陛下旨意,臣自当……‘鼎力相助’!”
最后四个字,重若千钧,每一个音节都充满了冰冷的算计与即将喷薄而出的破坏欲。
……
……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元载便以惊人的“效率”开始了他的“协助”。
他没有直接去寻王维,那无异于自取其辱。
他选择了更隐秘也更有效的方式——在自己的心腹圈子里,于兵部衙署深处一间门窗紧闭的密室,召见了吏部考功司郎中朱圆、礼部祠祭司员外郎李揆等早已被其笼络的官员。
室内只点了一盏小灯,光线昏暗,人影幢幢,气氛压抑。
元载端坐上首,慢条斯理地拨弄着茶盏盖子,瓷器相碰发出清脆却令人心头发紧的声响。
他脸上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平静,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在陈述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登基大典,乃国朝头等盛事,关乎陛下威仪,社稷颜面。陛下将此千钧重担交予王尚书,足见信重倚赖。”
他刻意顿了顿,目光如探针般扫过在座诸人的脸,“然则,王尚书……终究是文人出身,风雅有余。于实务之繁杂、于百官之能庸贤愚、于这长安城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人情世故,难免……有所疏漏,力有不逮。”
“我等身为臣子,深受皇恩,理当为陛下分忧,为王尚书拾遗补缺,确保大典万无一失,彰显新朝气象!”
朱圆心领神会,眼中精光一闪,立刻躬身,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恭谨与“忧国忧民”:“元公高瞻远瞩,思虑周全,下官佩服之至!下官深以为然。”
“典礼各处执事人选、观礼宾客名册、乃至百官站位序列,皆需老成持重、通晓礼制、明辨是非且……忠心可靠、深知进退之人担当。”
“若用错了人,轻则贻笑大方,重则……恐生祸端!”
他刻意加重了“祸端”二字,随即从袖中抽出一份早已备好的名录,双手恭敬呈上,“下官不才,连夜梳理,草拟了一份详实名单,皆是各部素有清誉、办事稳妥、心思缜密的干才,还请元公斧正!”
李揆也立刻接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谄媚:“朱大人所言极是!尤其那些负责采买珍奇贡品、营造宫观台阁、迎来送往四方宾客的‘要职’,油水丰厚,更需严防宵小之辈钻营其中,上下其手,中饱私囊!”
“此等蛀虫,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若因此坏了陛下的大事,我等万死莫赎!” 他也从怀中掏出一份名单,“下官也斟酌再三,拟了一份名单,皆是家世清白、背景简单、与各方势力无甚瓜葛牵连的‘老实人’,用他们,最是稳妥放心!”
他在“老实人”三个字上咬得极重,暗示着这些人易于掌控,且早已被元载一系渗透或收买。
元载接过两份名单,在昏黄的灯光下展开。
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地扫过,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冰冷而满意的弧度。
名单之上,十之七八的名字都闪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