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猛冲而过,不等对方喘息,后队便接踵而至,紧接着是第三队……连绵不绝,循环往复。
如同三股汹涌澎湃、一浪高过一浪的死亡浪潮,带着毁灭一切的意志,狠狠拍向魏建东看似单薄的战阵。
以往无数次战斗证明,这种持续不断、层层递进的压力,对付步骑协同的军阵尤为有效,能轻易打乱对方节奏,撕开致命的缺口。
李贽是老辣的猎手,深谙战场节奏的掌控。
他有意稍稍勒住缰绳,控制着主力冲击的速度,让赵武和孙猛的两翼骑兵率先一步冲近目标。
在他眼中,魏建东两翼那加起来不过千人的步兵,在快马冲击下,瞬息即至。
强弓硬弩又如何?
在骑兵高速冲锋面前,最多只有一次齐射的机会!
只要两翼被缠住,无法支援中军,他这柄由一千精锐组成的锋利尖刀,就能轻易捅进魏建东的心脏!
生擒或斩首,只在翻掌之间!
面对孙猛率领的五百叛军骑兵卷起的滚滚烟尘和震耳欲聋、如同闷雷般滚来的蹄声,魏建东安排在左翼的步兵方阵,在都尉王魁(一个脸上布满风霜痕迹的老兵)声嘶力竭却异常沉稳的口令下,迅速而整齐地完成了转向。
“左——转!枪——立!弩——备!”王魁的声音如同磐石,压过了呼啸的风声。
士兵们动作整齐划一,左手紧握着造型奇特、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连发快弩,弩身上复杂的机括泛着寒光;
右手则紧握着一丈余长、精铁打造的沉重长枪,枪尖斜指前方,在昏暗中形成一片令人心悸的钢铁丛林。
他们屏息凝神,身体微微前倾,重心下沉,如同一块块沉默而坚硬的磐石,牢牢扎根在大地上,等待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队列前排,一个新兵——名叫李二狗——脸色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角滚落,砸在冰冷的胸甲上。
他死死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握着弩机的手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心中翻江倒海:“老天爷……好……好多马……冲过来了!那马头……比俺的腰还粗,蹄子比俺脑袋还大……那马背上的人,眼睛红得跟要吃人似的……不行!不能动!都尉没下令!动了要挨军棍,还会害死旁边的兄弟……柱子、铁牛他们都在旁边……”
他拼命回忆着训练场上无数次重复的动作,强迫自己将目光死死锁定在越来越近、如同地狱恶魔般冲来的骑兵洪流上,用尽全身力气对抗着转身逃跑的本能。
右翼的情况同样紧张。
都尉张铁山,脸上那道从眉骨斜劈至下颌的狰狞刀疤在紧张中微微抽动,眼神却锐利如刀,不断扫视着自己麾下的方阵。
他心中同样暗流汹涌:“沉住气!都给老子沉住气!这帮兔崽子训练了大半年,每天起早贪黑练队列、练听令、练这该死的‘不动如山’,就看今天了!裴帅说得对,战场第一要义就是‘令行禁止’!弓弩再利,甲胄再坚,乱了阵脚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他紧握腰间的横刀刀柄,目光扫过一张张年轻而紧张、甚至带着些许稚气的脸庞,但令他稍感欣慰的是,无人后退半步,无人擅自动作,所有人都如同钉子般钉在原地。
这股异乎寻常的沉稳和死寂般的安静,如同暴风雨来临前令人窒息的低气压,反而让冲锋中的叛军骑兵,尤其是久经沙场的孙猛,感到一丝莫名的诡异和强烈的不安。
目标直指魏建东中军的李贽,率领主力同样在五六十步的距离上故技重施。
他猛地一拨马头,带领精锐骑兵划出一个漂亮而充满挑衅意味的大弧线,意图引诱对方中军因恐慌而提前零星射击。
“来吧!雏鸟们!射啊!”李贽心中冷笑,眼神如同鹰隼般锁定了中军大纛下那个模糊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