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上,空气中弥漫的绝望与疯狂几乎令人窒息。
一个名叫张小凡的叛军步兵,就在这血肉磨盘的最前排挣扎着。
他左腰的皮甲甲片被一块飞溅的盾车碎片砸得深深凹陷下去,渗出的血迹染红了内衬,每一次用力推车都带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他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毫无血色,一边用尽吃奶的力气顶住身前那辆布满深刻划痕、摇摇欲坠的盾车,一边神经质地、语无伦次地低声念叨着:“佛祖保佑…观音菩萨…玉皇大帝…关二爷…土地公公…求求你们,显显灵…别让那玩意儿落我头上…千万别落我头上…我家里还有老娘…”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卑微的乞求。
他的脑海中,不断闪回着刚才旁边一辆盾车被炸得粉碎、十几个熟面孔瞬间变成漫天血雾和碎肉的恐怖景象,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每一次新的爆炸声在附近响起,他都忍不住浑身一哆嗦,感觉心脏要直接冲破胸膛蹦出来,冰冷的汗水浸透了内衫。
近了!更近了!
那道该死的、看起来并不高的棱堡矮墙就在眼前,目测不到五十步了!生的希望似乎就在咫尺!
张小凡绝望而狂喜地发现,城头那种能发出雷霆、收割生命的恐怖武器,轰鸣声似乎真的停止了!
不再有新的黑点飞来了!
“停了!他们停了!妖器用光了!冲啊!冲上去宰了他们!财宝女人就在前面!!”他身边的都头,一个满脸横肉、状若疯虎的汉子,发出野兽般狂喜的嚎叫,抽出腰刀,用刀背狠狠拍打着盾车。
张小凡心中猛地一松,一股劫后余生的狂喜和随之而来的、被压抑到极点的凶戾瞬间冲垮了所有的恐惧!
求生的本能和同袍鲜血刺激出的兽性占据了上风。
他实战经验丰富,深知只要贴近了,短兵相接,凭他们这些在乱世中摸爬滚打、刀头舔血的老兵油子的狠劲和搏命技巧,对付那些没怎么见过血的守军新兵蛋子,胜算极大!
只要推倒一段矮墙,让后面那些骑兵老爷冲进去,这场噩梦就结束了!
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他猛地咬紧牙关,牙龈几乎渗出血来,爆发出生命中最后的力量,嘶吼着,用肩膀死死顶住盾车,和其他同样红了眼的同袍一起,猛冲上去!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原本应该蓄势待发、如同利箭般待射的骑兵队列,在刚才那连绵不断的“天雷”轰炸下,早已阵型散乱,死伤惨重,人仰马翻,幸存的战马惊恐不安,骑士们惊魂未定,冲击的锐气早已被那毁天灭地的威力打散殆尽。
战场上的喧嚣、弥漫的硝烟、求生的本能,蒙蔽了他最后观察全局的双眼。
他看到的,只是眼前那道似乎唾手可破的矮墙和渺茫的生机。
……
……
当巨型抛石机阵地观察手嘶哑着嗓子,用尽力气报出“一百六十步!”时,指挥都尉赵铁柱的吼声如同惊雷般再次炸响:“换丁型药包!目标:敌后续骑兵集群!准备近程破甲杀伤!”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锁定了那些在“天雷”洗礼后,仍在军官弹压下试图重新整队、准备冲击的叛军骑兵。
更小、装填着更猛烈火药和更多预制破片(专为撕裂甲胄和马匹)的丁型火药包被迅速从特制的防火箱中取出,装填进抛兜。
巨大的抛石机射角被压得更低,几乎接近平射,那粗壮的抛臂直指后方那些死战不退、重新聚集起来的叛军骑兵方阵!
冰冷的杀意锁定目标。
而此刻,已经冲到矮墙前面不足五十步的叛军步兵,如张小凡之流,他们即将迎接的,是来自棱堡矮墙后方、守军弩兵阵地上,早已蓄势待发的密集连发快弩的死亡箭雨!
最后的死亡帷幕,即将在棱堡